北京郊区有个专杀猫杀狗的火锅店,来的客人都是群众演员 | 夜行实录0110
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
「夜行者」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
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
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
大家好,我是徐浪。
2018年4月初,我从哈尔滨回到北京,重新开始工作时,收到一个线人,孙琦打来的电话。
他说浪哥,我发现一条非常非常哇塞的线索,贼猎奇,想要卖给你。
我当时已经接了另一个活。
一对老夫妻找到我,说在去世女儿的衣柜里,发现了一具婴儿尸体,经鉴定和他俩有血缘关系,但唯一知情的女儿已经死了——我答应了他们的请求,正在调查谁是孩子的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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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我跟孙琦说,我最近比较忙,你这线索再留一留,多收集点资料啥的,过段时间再卖给我,要是真的很哇塞,我可以多给点钱。
他说行吧,但我可不保证不卖给别人啊。
4月18日,我调查清婴儿尸体的事,晚上为庆祝,和我的助手周庸喝了点酒,喝着喝着,忽然想起了孙琦这事儿,给他打电话,想要问清他手里到底有啥线索时,发现他关机了。
我没当回事,但第二天第三天再找他,仍然是关机,我就觉着有点问题了。
4月21日,我找了几个同行和记者什么的,让他们再打听一下,最近有没有人在孙琦手里买过线索,下午收到反馈,都说没有,我打电话叫上周庸,说去孙琦家看一眼。
孙琦家住在回龙观的一个小区,地点很偏,附近只有几栋回迁楼,住的大多是些老人。
他住的这套一楼,也是当年拆迁时候分的三套房之一,因为一楼阳台下带了一小块儿地,他爸他妈就挑了这套,打算养老住,还能种点菜啥的。
后来住了一段时间,俩老人不太习惯,又回东城区的胡同里租房子住去了,这套房就剩孙琦自己住了。
孙琦家的小区
我不知道孙琦父母现在的住址,也不知道他俩的联系方式,只能先去回龙观的一楼看一眼。
到了地方,周庸先去敲了敲门,没人开,我趴在他家窗台上看了一眼,窗帘拉到一半,里面看着没有人。
小区里下午人多,挺多大爷大妈在外面溜达唠嗑啥的,我和周庸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,广场舞散后,才进了小区,用开锁工具打开了孙琦家的门。
周庸说徐哥,咱开灯么?
我说不开了,一楼眼杂,谁都能看一眼,你去把窗帘拉上,咱俩用手机的手电。
周庸拉客厅窗帘时,我去拉卧室的窗帘,走进卧室后,我绕过床走向窗户时,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。
我抬起头,借着小区路灯的亮光,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,站在卧室的窗户外,正面带笑容,脸贴着玻璃,直勾勾的盯着我看。
我当时也有点被吓住了,出了一脑袋汗,手伸进兜里开始找甩棍,等掏出来以后,窗户外的大哥已经走了,我喊周庸过来,俩人打开窗户跳出去,追了一段没看着人,又回到孙琦家。
当时那个人就站在窗户的这个角落
周庸说操,跑岔气了,徐哥,孙琦是不是出事了?
我把窗户关好,说不知道,先看一圈再说。
拿着手机在屋里转了几圈,我发现屋里有猫砂盆和食盆水盆,但找了一圈,屋里并没有猫。
这时候周庸拿着一串钥匙过来,说徐哥,这钥匙放门口了,是不是孙琦走的时候没带钥匙?
我接过来看了一眼,发现钥匙有点黑,像是被火烧过——真出事了。
一般只在一种情况,钥匙会出现这种被火燎过的状态,就是有人想偷偷复制它。
把钥匙用火燎黑,印在透明胶上,再把透明胶粘在纸板上按照形状剪下来,就能配制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。
我摸了摸钥匙,感觉稍微有点粘手,肯定有人用这个方法复制过这把钥匙。
火燎钥匙和透明胶,不要学这招干坏事
打开孙琦的电脑,发现桌面背景是他和一只橘猫。
怕猫自己在家饿着,我又找了一圈,没发现橘猫,猫砂盆里没有屎,猫粮盆是满的,这个橘猫不是和孙琦一起失踪了,就是被他父母带走了。
第二天上午,我和周庸又到小区里,打算找邻居问问,最近有没有人见过孙琦,以及小区里最近有没有啥事儿发生。
问了一圈,都没人认识孙琦,但周庸在电梯里发现了一张寻猫启示,上面印着的正是孙琦的橘猫,留的电话也是孙琦的电话。
北京基本上每个小区都有流浪猫,小区里的爱猫人士,一般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放上水盆和猫粮,让猫来吃。
小区里喂流浪猫的地方
在这个小区里靠近西门的一楼,我俩也找到这么个地方——花坛的一侧,散放着一些猫粮和水盆,还有一个猫窝。
我和周庸一边抽烟聊天一边等,下午两点多的时候,有一个大妈过来加猫粮,喊了一会儿,有两只花猫过来蹭了蹭她。
周庸上去搭话,说大妈,这俩猫和您挺亲啊,经常喂吧。
大妈说对,本来有十来只猫,都和我挺亲的,最近不知都跑哪儿去了,就剩这俩了。
正说着,大妈扫到我站在周庸身后,忽然特谨慎,说没在小区里见过你俩啊。
周庸说对,我俩不住这儿,就是赶闲工夫来帮朋友找猫的,然后拿出橘猫的照片给大妈看,问她见过这只猫么。
大妈一看,说哎呦,还真见过,在小区里看过这只猫和寻猫启示,我还和出来找的主人聊过几句,也是个小伙子。
我问她是哪天的事儿。
大妈说你们等会儿,我看一眼手机,我之前在小区的业主群里发过这张寻猫启示,让大家帮忙留意着点。
我和周庸凑过去,看大妈拿着手机打开业主群,翻过一个又一个的深度好文,终于在4月8号的聊天记录里,找到了她发在群里的寻猫启示照片。
正是孙琦给我打电话的前两天。
群里的寻猫启示
他当时想卖给我的线索,说不定和自己丢猫的事有关。
我去找小区的物业,问能不能看看4月8号前后那几天,小区的监控。
物业问我住哪栋,我说了孙琦家的地址,他让我出示业主的身份证或者房产证什么的,我提供不了,只能出了门,找周庸商量,让他和大妈处好关系,看能不能通过大妈拿到小区监控。
我和周庸从小区出来,回车里抽烟,周庸说徐哥,咱接下来咋整?
我说目前看有仨线索,一个是孙琦的猫,可能和他想卖给我的线索有关。
另一个就是那天站在窗户前面,吓我一跳那大哥,最后一个是钥匙。
周庸说徐哥,那天那大哥,咱俩出去一追就不见人影了,不能是啥不干净的东西吧。
我说别扯犊子,除非他平时不爱洗澡,或者上厕所不擦,否则就没啥不干净的。
晚上我俩去百子湾的苏小牛吃了顿烧烤后,回家取了点装备,连夜又去了趟回龙观。
这个五花肉挺好吃
我在孙琦家的小院里,装了几个针孔摄像,都对着他家的窗户,然后和周庸在车里拿手机监视着蹲点,俩人轮流睡觉。
第三天晚上十点多,我正戴着耳机听歌,周庸推我,说徐哥,有情况。
我从他手里接过手机,针孔摄像的app里,一个黑影正趴在孙琦家的窗户边上。
过了一会儿,黑影转头走了,我和周庸去小区门口堵他,却没堵着,周庸再一次打开针孔摄像的监控app,说徐哥,孙琦家的灯亮了。
我说应该是趴在窗口的那个人,看见屋里没人,进去了——钥匙上火燎的黑痕,可能也是他整的。
孙琦家的锁芯是B级的,我那天开了挺长时间才整开,这么快就开门进屋,应该不是用工具开锁,而是提前配了钥匙。
周庸说那咱现在咋整,是直接进去干他还是报警什么的?
我说再等等。
过了半小时左右,屋里的大哥出来了,在单元门的门口,骑上了一个折叠的电瓶车。
周庸说擦,怪不得那天咱没追上呢,原来有车啊。
人跑不过电瓶车,我试了
我俩开车跟上他,到了一个回龙观西大街一家火锅店的门口,大哥把电瓶车一停,开始站门口等。我和周庸拿红外望远镜看了一下,大哥穿了个代驾的背心,正是那天站在窗前往里看的人。
火锅店陆陆续续出来了一些人,有人找代驾的时候,大哥并不往前凑,直到十二点多,有一个喝的东倒西歪的男性出来,大哥才快步上前扶住,在对方的引导下上了一辆讴歌。
我和周庸开车跟在后面,在开到北京邮电大学宏福校区附近时,车停了,大哥下了车,打开后坐的门,从对方兜里掏出一把钥匙,用打火机燎了一会儿,粘在了透明胶带上,又把胶带粘在了一个卡片一样的东西上。
然后他开车到附近的小区,把喝醉的男性送上楼,没多久就下来了。
我和周庸又开车跟着他,到了北苑路的一个小区,他把电瓶车折叠好,拎着上了楼,周庸下车跟上他,等他进了3号楼,上了电梯,按邻居的门铃让帮忙开了楼下的电子门,进了单元里。
等我停好车过去,周庸告诉我,电梯停在了12楼。
我俩上了12楼,总共有四户,用猫眼反窥镜挨屋看了一圈,只有1203亮着灯。
猫眼里从外往里看,只有一户亮着灯
周庸敲了敲门,里面问是谁,周庸说是楼下的邻居:“干什么啊大半夜不睡觉,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有声,楼板薄不知道么?我爸心脏有问题,出了事儿你负得起责任么!”
里面说不好意思,自己是个代驾,工作回来的晚,下次一定注意。
周庸说你这什么态度啊,能不能开门好好说。
对方犹豫了一下,把门打开了,周庸看了一眼没错,一脚把他踹进了屋里,我在侧面走进去,把门关上了。
屋里不大,也就三四十平米,但除了床和一张桌子,满满当当的放了很多烟、酒、鞋、字画、手表和金饰什么的,满屋都是。
周庸说哥们,你行啊你,这比一般典当行都得富裕点。
我们没咋逼问,大哥就全招了,他是趁着代驾的机会,找喝的特别多的人,偷偷复制他们的钥匙,然后趁着把对方送回家,记住地址。
等过段时间,对方不在家时再来偷东西,这样对方就不会怀疑是前段时间的代驾干的。
孙琦也是有天喝多了,被他盯上了,那天在一楼从外往里看,是想看有没有人,但屋里太黑了有点看不清,所以一直贴在窗户上看,差点没吓死我。
在桌子后的墙上,我发现了一百多把钥匙,每把钥匙上面都贴了张纸条,写着是在哪个小区哪栋楼的哪一户。
周庸说嚯,这是把盗窃当成长期买卖干了?
墙上的钥匙
我问了大哥几遍,没听出他说的有啥毛病,就和周庸一起,把他送到了派出所,说是他去朋友家偷东西,被我们抓到了。
做完笔录出来,我为了保险,又回到孙琦的家里,用紫光灯照了一圈,没有血的痕迹,不是入室盗窃后杀人。
只有床单上有一点精斑——对于单身男性来说,这比较正常。
没有其他线索,周庸继续跟大妈每天嘘寒问暖,4月28日,大妈终于愿意帮我们调监控找猫,问他调哪几天的。
周庸说,徐哥,调哪几天的啊?
我说要4月7到4月18的——在这段时间里,孙琦的猫丢了,孙琦也丢了。
拿到监控视频后,我发现4月7日那天,从早到晚出了几次门,一直在绕着小区走,还拿着手机,对着小区门口的一台白色面包车拍了好多张照片。
等面包车出门的时候,孙琦还开车跟了出去。
周庸把视频截图,放大来看,发现面包车的车牌号是京GXXXXX,我拜托车管所的朋友查了一下这台车的违章记录,发现大多都是在昌平的一个城中村附近。
面包车
我俩开车去城中村找了一圈,发现这台面包车一直停在一户平房门口,这户平房是家老灶火锅店门口,我把我的高尔夫R停在火锅店门口,故意蹭了一下面包车。
然后我推门进屋,问门口的面包车是谁的,我不小心刮到车了,问用不用赔偿。
柜台后面站出一个大姐,说车是她们火锅店的,跟着我出了门看看,最后管我要了200块钱,私了了。
确定车是火锅店的,我和周庸在附近找地方停下车,一直暗中观察这家火锅店,并在网上搜索相关信息,然后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儿。
这家老灶火锅只有四张桌,但门口永远有好几个人排队,屋里也一直客源不断,直到关门。
按理说生意这么好,应该算是个网红店,但不知道为什么,在大众点评上只有十几个评价,而且都说不咋好吃。
这勾引起了周庸的好奇心,他排队进去吃了一顿,没二十分钟就出来了,回到车里,说什么jb玩意,太TM难吃了。不仅难吃,而且屋里还特别热,我让老板娘把空调开到最低也不好使。
我俩观察了这家火锅店一整天,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——同一群人在反复的排队,制造这家店生意红火的假象。
这明显是火锅店请的托,但为啥呢?
这家火锅肉看着还行,其实不好吃
为啥要在一个偏僻的城中村里,开个四张桌子的火锅店,请人排队,制造生意红火的假象,但又不去网上刷好评。
难道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大聪明,有啥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?
我和周庸把车远远停在火锅店的斜对面,监视着这家火锅店。
晚上十二点多,火锅店已经打烊两个多小时了,屋里忽然打开了灯,走出三个男的,陆续把十几个麻袋抬到了面包车上。
周庸说擦,徐哥,里面不能是人吧?
我说不知道。
等搬完之后,他们开车到了附近的一个野山,又花了半个多小时,把麻袋搬进了林子里,然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。
我和周庸不敢马上跟上去,等面包车走远了,才下了车,俩人拿手机照着,进了林子。
走了大概七八来分钟,周庸忽然大声说,卧槽!
我说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,吓我一激灵,有事儿你说事儿行不行。
他说徐哥,前面好像是一片野坟,我拿手机照了一下,看见几十个像坟头一样的土堆,都没有墓碑。
走进点看,有几个坟包明显是新堆堆,土还稍有点湿润。
周庸说,他们刚才是不是来埋人的啊?
我说不应该啊,没听说过抛尸还给人立个坟的啊,你找几个木棍啥的,咱俩把这土堆抛开看看。
周庸说那也不好使啊,咱用脚踢吧。
坟包没吓着我,周庸吓我一跳
我俩用脚踢了一会儿,在一个坟包里发现一只死猫。然后又踢开几个,发现里面不是死猫就是死狗,有一只橘猫,看起来特别像孙琦的那只。
周庸问我现在咋整,我说回火锅店看看。
到了火锅店,门口的面包车已经不在了,我和周庸商量了一下,决定让他在车里等着,我去火锅店里看看,每隔十五分钟联系他一次,失联就报警。
拿工具开了火锅店的门,我进去看了一圈,什么都没有,但地上零散的撒着很多土,我顺着土的痕迹找,发现后厨的炉灶下面,有一个非常隐秘的入口。
拉开入口,是一个梯子,下去之后,是一个大概有六七十平的大地下室,里面全是架子,架子上密密麻麻放着很多机器和线,不停的闪着灯。
我知道这是什么了——这是一个比特币黑矿,这些机器都是比特币挖矿机。
地下室里的挖矿机
比特币挖矿机都是罗列大量显卡的电脑,很费电,1000台矿机每天光电费就20000多块钱。如果正常买电用来挖比特币,利润很低。
所以很多人会挖地下室或在偏僻的郊区私接电线,盗取国家的电。
按照这屋里这几千台机器,每年盗取的电费估计得上千万。
屋里由于机器的运行,温度非常高,我呆了几分钟就开始出汗了,在地下室的一角,我发现了被绑着的孙琦,整个人脸色特别白,已经有点脱水了。
我两嘴巴子把他扇醒,拽着他出了地下室,上了车,然后报了警。
自己用电挖根本不赚钱
孙琦告诉我,他那天跟着偷他猫的人,到了这家火锅店,发现对方杀了他的猫并埋了起来,他很伤心的继续调查,发现了挖比特币的事,想要把线索卖给我,却被对方发现了,关了起来。
这伙人告诉孙琦,他们杀猫是为了掩盖私挖地下室的事实。
因为挖地下室的土被发现后,有经验的警察很容易猜到可能是有人私挖地下室,窃电挖比特币。
但杀死些流浪猫狗埋在里面,就多了一层伪装,像是宠物公墓一样,让警方不会往这方面去联想。
而让火锅店一直有人,但没有真正的客人,也是为了不被怀疑。
警方到了以后,带孙琦去做了笔录,但没有立即收网。
等到五月六日,其中有一个主谋结婚时,这个团伙在婚礼上被一网打尽——这个团伙基本都是亲属关系,男方家连带女方家一共抓走9个人。
我后来和周庸说了这事儿,他说这下好了,亲戚之间再也不用互相串门了。
世界从未如此神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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